时间:2022-12-01 12:23:12来源:搜狐
今天带来回忆上世纪五,六十年代 在农村淘井的经历是什么「五十年前的农村生活」,关于回忆上世纪五,六十年代 在农村淘井的经历是什么「五十年前的农村生活」很多人还不知道,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!
原标题:两次淘井
作者:宁舍
来源:乐亭文化研究会
题图来自网络,仅为配图,和本文无关
早年间,农村曾流传一则谜语:“天锥锥,地瓦罐,生皮响,铁叫唤。”其中地瓦罐的谜底就是农村的吃水井。年轻人对它较为陌生,四五十岁以上的人都熟知,那是旧时代农村饮用水的主要水源,有上千年的历史。大村庄有五六眼,小村庄也就一两眼,它多坐落在庄当间(中间)或庄两头及人烟稠密、挑水方便的地方。
吃水井大都较浅,深度一般六七米。其建造过程是先从地面往下挖一直径四五米、深七八米的圆坑,见到沙层且有清水从泉眼里流出时,在坑中心砌一直径两米左右的圆形砖墙直达地面,再用4块长条板石成方形压在砖面上,随后用余土把砖墙与坑边空隙填满、夯实。有的富裕村为了担水安全,饮水卫生,还要用木板做个方形井坳(井框)固定在井口上。最后再次派人下到井底,把沙层以上烂泥彻底清除干净,疏浚泉眼口,使出水通畅、快速、量大。
由于吃水井高不出地面多少,因而存在很多弊害,夏季雨水频仍量大,很容易将庄里的脏水脏物冲入井内。冬春风大物燥,柴火末子、脏土面子、家禽动物粪便也会刮进井里。有的不懂事的淘气孩子还将砖头、瓦片儿、死耗子、烂蛤蟆甚至死猫烂狗扔进井里,造成水质严重污染,以至成为传染疾病的媒介。在此情况下,为保障人畜饮水安全卫生。村庄里每年都淘一次井,这都是专业人员干的事情。但有时也有人寻短见等意外事件发生,人们也不得不淘一次井。
1953年仲夏的一天,我们小杨庄一老汉因儿子、儿媳不孝受虐待,一气之下夜间跳进井里寻了短见,致使井水脏污不能饮用。为解决村民急于用水问题,村里马上组织人力淘井,指派一个叫李横的贫协副主任负责此事,规定每户出5毛钱作为淘井费。李横为人品质恶劣,依仗权势欺压群众,打击异己,贪占公款公物,为所欲为,劣迹斑斑,在庄里口碑极差,人们送他外号——“土皇上”。
淘井前,“土皇上”在庄里嚷嚷:“现在找10个男人淘井,无论老少,能干活就行。井上干活儿的每人给工钱两块,下井干活的加倍,给4块。”我当时正上小学二年级,恰逢暑假,便也报了名,为的是挣俩钱下学期好交学费。井上干活的很快凑足了人数,而下井干活的人却找不到。“土皇上”又急又气,可任凭他喊破了嗓子,就是没哪理茬儿。原因人们心知肚明:在井下干活儿脏累不说,还存在不少危险。井下黑暗狭窄,稍不留神磕碰难免。况且将进水淘干,把污泥、杂物清除后,井邦底部砖层由于常年在水中浸泡受损严重,加之失去了水和泥支撑,很容易脱落下来,那时没处藏没处躲,后果不堪设想。还有一个原因是,人们都迷信,认为井里刚淹死人,灵魂没走,一旦被抓住,就成了替死鬼,灵魂便可借机去人间投胎转世。在这样危险情况下谁不害怕?谁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?“土皇上”见没哪应声,就瞪大眼睛在人群中踅摸。他一眼看到了我,便厉声说:“就你下井吧,人小在井里干活灵便!”
“我人小力弱,再说没下过井,不知道咋个淘法,还是找大人吧。”
“我不管你大人小人儿,只要报了名,叫谁下谁就得下!我看,就你下!”
“我……”我不由向后缩。
“快下!”
“你、你是欺我人小,我父亲有病,我哥哥在外上学,惹不起你,不过恶有恶报,早晚有现眼的时候。”我嘟哝着说。
“你个王八羔子,想造反吗?竟敢对抗老子,小杨庄这一亩三分地儿我说了就是圣旨,再不下去就把你的脑袋薅下来!”
出于害怕土皇上横施淫威,只好光棍不吃眼前亏,捏着鼻子下井。
“莫说是你,天王老子都得听我的!你小子敢不下?”他得意地说。
这时,不知人群里是谁小声说:“唉!他父亲揭发过这小子做的坏事,怀恨在心,今儿个这是借机公报私仇,拿他报复撒气。”
我光着膀子,净着脚,穿着裤衩儿,拿把铁锹和笤帚,立在水斗子上用辘轳把我送到井底下。
下到井底的一刹那,顿感寒气袭人,头晕目眩,蒙头转向。往周围一看,黑咕隆咚,像站在妖精洞里,吓得我直打冷战。向上一看,只有巴掌大的一块蓝天,朵朵白云在上空飘忽,感觉人和井都在跟着云彩走,恶心地肠子瓤儿都要哕出来。井水底部全是没膝深粘乎乎地污泥。脚踩下去想拔出来都费劲。我先用笤帚把井邦扫干净,然后用水斗子足足淘了三四十斗子才将水淘完,把我累得气喘吁吁,通身是汗。紧接着又用铁锹往斗子里挖泥,由于泥里夹杂着砖头瓦块儿,即沉重又不容易挖进去。挖到五六斗子时想直直腰歇会儿,可“土皇上”在井台上不住地号丧,催命鬼一般叫我快挖快装。我刚把斗子装满,井上立马绞上去,随赶着又放下来,忙活地连喘气儿的工夫都没有。在挖出八九斗子时,我已累得腰酸腿疼,眼前直冒金星儿。正在这时,我突然发现泥巴里有个东西闪光一亮,伸手捡起一看,啊!原来是只黑杆儿白夹儿电镀挂钩儿的关勒铭牌钢笔,这可把我乐坏了,下学期就要用钢笔写字了,而我毕竟人小,心里没沫儿,只顾高兴地擦拭粘在钢笔上的污泥,没想到水斗子一停,井台上的“土皇上”即刻瞪圆眼睛往井下窥视,见我手里拿着东西,高声问道:“捡到什么玩意了?”我赶忙回答说:“什么也没捡到,实在太累了,直直腰喘口气。”说完我赶紧把钢笔别在裤衩儿上继续干活儿。又挖了十几斗子才把污泥杂物清除干净,井底露出沙层,一股清水从泉眼里汩汩地流出来,瞬间没过小腿儿。我急忙向井上高喊:“井淘干净了,水没脖拉盖(膝盖)了,快把我绞上去吧!”喊完我赶紧站在斗子上。可“土皇上”却大手一挡横加阻拦:“先别让他上来,用笤帚把井邦扫干净再说。”
“下井时我已先把井邦扫干净了,还扫它干啥 ?”
“让你扫就得扫,磨什么嘴皮子!”
这时井水已没胸口,我又急又怕,放声大哭,井上干活的人见情势危急,眼看要出人命,便不顾一切快速把我绞上了井台。大伙儿见我浑身泥猴一般,汗水顺着大腿直往下流,都说井下阴凉,井上炎热,时间长了会感冒,让我赶快回家洗澡、休息。可土皇上却眼一瞪叫住我:“你别走,在井里捡到了什么?快拿出来看看。”我一想要坏醋,忙说:“井下除了烂泥就是砖头瓦块儿,能捡到什么?”土皇上哪里肯信,别看他人嘎咕,长了毛儿比猴儿都精,贼眼一扫看见了别在裤衩上的钢笔,上前些一把抢过去装在挎兜里。并恶声恶气地谩骂:“你个鳖犊子儿,想骗过我把钢笔占为己有,没那好事儿,必须交公!”
“方才是你亲口说的,谁下井捡到东西归谁,怎么转眼就变卦儿了?”
“方才是方才,现在是现在,我想咋办就咋办。不光没收钢笔,连你下井的工钱都要折半,因为你是学生,半劳力,只能给你两块!”
“你办事不讲理,不公道,说话不算话,没信用,连猪狗都不如!”
“你他妈的活腻歪了,竟敢骂老子,今天非要收拾收拾你不可!”
众人明知这是“土皇上”仗势欺人,但不敢得罪他,只好用眼睛暗示我别惹事,赶快回家。
下学期开学后,有次班里小考,和我同排隔道把边的是“土皇上”儿子李大有。他答卷时手握的钢笔正是我在井里捡到的那只,不用说,这是“土皇上”抢走后给了他儿子。下课后我向几个要好的同学把此事一说,大伙都气坏了,我有个同学叫小虎的上去就从李大有书包里把钢笔拿过来,忿忿不平地说:“你爸也太不是玩意儿了,竟将人家辛辛苦苦下井捡到的东西抢走给了你,今天必须完璧归赵!”
李大有回家把在学校里发生的事向他爸一学,“土皇上”鼻子都气歪了,过午上学他就在半路上气势汹汹地截住我想兴师问罪。而我还没等他开口,就先发制人,抓住把柄理直气壮地质问他:“你不是说将我捡到的钢笔交公吗?为什么到了你儿子手里?这是不是假公济私?”“土皇上”被我问得张口结舌,无言以对。而这时和我搭伴的小虎却大声说:“嗨!别以为你在庄里是土皇上,一手遮天,任意胡作非为,可在学校里他是班长(当时我当班长),全班40名同学包括你儿子都归他管,只要他一句话我们就把他打面糊了。”“土皇上”一听,嚣张气焰全无,像霜打的茄子——蔫巴了,连屁也没放就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。
时光飞逝,转眼到了1965年初夏,乐亭农村“四清”运动搞得如火如荼。“土皇上”因手爪子长,不但贪污集体钱物,连当年村民凑的淘井费他都扣下多一半中饱私囊。加之他一贯横行无忌,欺压群众,因而民愤极大,把他定为“四不清”干部,让他“上楼”,天天晚上作检查,交待问题,连续一个多月也没能“下楼”,而且不准他回家。夜间在大队里住“单间”反省,有专人值班看管。
一天拂晓,村民张义去井里挑水,可水筲怎么摆也入不了水。后来挑水的人多了才发现,原来井里有个人。村民们七手八脚地打捞上来一看,还是“土皇上”,全身已泡得像褪了毛的老母猪一般。死因是他自觉罪孽深重,激起公愤,“下楼”无望,夜间乘着看管人员一时疏忽,跑出来跳井了。对土皇上之死,全庄没一个人同情。都说这个王八蛋不是好粮食喂的,活着也是害巴人,死后硌应人,你上吊抹脖子咋死都中,为啥偏跳这口吃水井?这小子天生就不是块好饼。
“土皇上”尸体在井里泡了一宿,把井水弄得又脏又臭,因而大队马上找人淘井。可淘井架子搭好后,人们都在井台上站着,谁也不愿下井。原因是,虽然通过“四清”运动学习,人们不像从前那样信神信鬼了,但头脑中多少还着迷信思想残余,都觉得“土皇上”生前作恶,死后也不会老实,下井后万一招惹灾祸那可不是玩的。
那天正是星期日,我回家休假。得知情况后,便自告奋勇承担这一“艰巨”任务。下井后人们生怕发生意外,再三叮嘱我千万要注意安全,我满不在乎地说:“人死如灯灭,柴烧一堆灰,有谁看见过鬼魂?我是国家电力工人,应带头破除迷信,相信科学,况且我12岁那年就下过一次井,现在是轻车熟路,请大家不必耽心。”
下到井底,我先把井邦扫干净,再用水斗子淘水,最后拿起铁锹往水斗子里挖泥。由于我身强力壮,干活熟练顺手,三下五除二,没用俩钟头就把井淘得干干净净。一会儿工夫就从沙层泉眼里流出清水一米多深。
淘完井之后,大队要给我报酬,我当场谢绝说:“我也是吃这口井里的水长大的,尽点儿义务还不应该吗?”
“还是工人老大哥觉悟高,人家不信神鬼,不要报酬,往后咱们也要破除迷信树新风,向老大哥学习呀。”我扭头一看,说话的是本家族的二大爷。“二大爷,你老也不想想,这是论的什么辈分呀?”众从听罢,禁不住乐得哈哈大笑。
(作者宁舍,乐亭县电力局退休干部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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